林悟

耘胡不喜.

张副官新婚


那喜事传遍了长沙城。

几乎是一夜之间,所有人都知道张大佛爷身边的张副官要娶亲了。娶的是蒋家二小姐,长相标志,性格温婉。

世人皆赞,张副官与她,天生一对壁人。

月色凄白如霜冷冷照面,秋雨瓢泼而后晚风夹裹寒意袭来。陈皮深吸了一口气,呼吸之间息纳凉气入脾。诺大的庭院萧萧寂寂,他独伫其间念着心中那人。隅有夜风拂树之声倏而入耳,他只觉得声声沙涩。

陈皮如今拥有一切,此刻却都不放在眼里。管他白玉石凳如何价贵,酒菜珍馐是何滋味。身旁再无张副官的身影,就算有了所有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
陈皮垂眸瞥乜旁侧三坛酒,顺势恣肆踩上石凳提上一坛。揭开其上红布封口,他托着漆黑坛底将酒液全然倒入口中,任辛辣滋味在腹中热热烧灼。

白日不知是哪个狗东西嘴快,将张日山要娶亲的消息说了出来。陈皮登时怒不可遏,抖腕掷出九爪钩扣罩上那人面门剜割皮肉,仍是不消愤懑蛮劲狠踹人身几脚。陈皮冷冷睥睨废物气息奄奄倒地不起,神色桀骜收束着锁链,当着一众手下的面出言蔑然。

“他张副官要娶便娶关我什么事,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多嘴?!都给老子听好了,谁要是再和我提张家人的事儿,下场比他惨痛千百倍!”

两坛醇酒饮尽,陈皮随手扔下手中空坛,落地脆响。他的颊侧现出酡红,眼前迷蒙也看不真切。他隐约想起那人说过的话,誓言犹在耳畔。

“陈皮,我喜欢你。”

“嗤,啰啰嗦嗦的和娘们似的。”

陈皮主动伸手勾住张副官的脖颈带至咫尺,他不懂温柔只贴吻上对方唇瓣犬齿厮咬。尝出血味方才满意准备松开,不想倏而被张副官勾住舌头纠缠。被他带动亲吻陈皮的背脊莫名有些僵直,水声靡靡好不暧昧。

“啧,张日山,你他妈就是个小混蛋。”

“做外人面前的严峻副官,永远只做你一个人的小混蛋。”

醉意麻痹了陈皮神思,旧忆在他脑内恍惚呼啸。陈皮脑袋昏沉欲裂不愿再想,伸臂便趴伏倒在桌上,眼皮也翕睁不开。但是不知不觉间,他一点一点记起张副官的好。

压根磨灭不了。

张日山…你自己说过的话,你难道都忘了吗。

天朗气清,阳光和暖,昨日肆行的雨水便轻易消了踪迹。

爆竹声响吉时到,陈皮混在凑热闹的人群中看着张副官高坐马背上。喜服着身衬得他面冠如玉,但他薄唇紧抿眉宇蹙颦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陈皮想把张日山就这么从马上扯下问个清楚明白,可他却是只将手指蜷进掌心紧紧攥成拳头忍耐。

喜轿落定张府门口,凤冠霞帔的蒋家小姐被张副官从轿中牵出。看他握住她手同步步入大堂,陈皮觉得一股泛着酸涩的苦楚充盈了胸腔。

陈皮不顾从周身投来道道的惊诧目光,手捧红色锦盒稳步走向张副官。他敛起了戾气弯唇徉作笑意,将贺礼交递给了张副官。

“陈皮阿四,特来恭祝张副官新婚。愿张副官和夫人百年好合,永结同心。”

陈皮刻意偏躲不与他对视,视线却在新娘大红的喜帕上一着而过。不等张副官回应陈皮便反身离去,丝毫不作停留。

傻子,只要你幸福,老子才能心服。

他这么想。

只是陈皮从不曾知道,张启山对张日山说过的话。

“我需要蒋家势力稳固在长沙的地位,我已经娶了夫人自然不能再娶。日山,我看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…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他有苦衷,却不能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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